昨晚看了張釗維新作,開始一段禪七就覺得很有意思。平時我們都在和別人、和自己比賽誰做的事情多,在聖嚴法師(1931-2009)禪修的場域裡,多多少少是看誰能夠享受什麼也不做而只是坐着。原來這種靜修的方法是有他最早推廣普及到美國。
聖嚴法師的故事背景,1949年之前,和我們拍攝的胡風案作家們一樣,和我的父親一樣,經歷了無數的苦難、戰火、命運的折磨,卻可以綻放孩子一般的笑容,僅憑這一點不變的本真,就讓我感到一種引領和啟示。
他的生命也和我們的生命一樣, 10年一個大運,每一個大運都面臨不同的挑戰。他需要在青春的熱血中寫出激情批判的文字,他也需要在無盡的流言之中遠走。每一次似乎達到某種成就的時候,比如讀完博士,就有師父讓他放下。(這裡我世俗地補充一下,我覺得讀博士就是一種修行,我用了七年的時間完成這個訓練,釗維也是吧?)
等到他成了大師,他又必須放下師父的身段,包容我們仍舊有太多妄念的芸芸眾生。只有在世俗的恩人的面前,他因為感恩而流淚,我也跟著他一起流淚,那時候我想到,我哭的時候,常常也是因為在惡意當中感受到愛。後來他在爭執不休的弟子面前痛哭的時候,大家也都哭了,如此釋放了很多爭吵背後無謂的執著。相信這個時刻,是大家最親近祂的時刻。
隨著他年紀越來越長,他在我眼中也越來越可愛。兩個小時的電影對於80年的人生,只是很快的一個總結。不過電影就是有這樣的魔力,通過改變我們的時空的認識,能夠在短時間內深入一個人的心靈。於是到了電影的最後,我們似乎都做過了他的弟子。
我覺得釗維能夠做這個電影,在整個過程中閱讀聖嚴的文字、聆聽他的解說、凝視他的影像,是多麼大的善緣。人生很短,能用幾年時間和聖嚴相伴,並且在完成片子之後帶着可以受用終身的收穫離開,自己也種下一片福田。